翼家小精靈

【夜逸】残梅浸香雪-下

※私设流居多,全文??K,太太的新文所以也不知道是多少。


※作者:翼翎


上篇引路

中篇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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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

 

  「少爷不哭、不哭,我找到你了,现在带你回家擦药。」


  谢小少爷趴在无才的背上,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哭得好不可怜,无才肩头的衣服已经因为小少爷的眼泪湿了一大块。


  无才刚才已经先大致看了一下,除了部分的擦伤外并没有其馀的伤处,但小少爷从小惜皮,一点点疼都忍不了,都是被谢家跟他宠的,一点委屈也不愿忍,听着他的哭声,无才也加快了脚步。


  今日他们来银杏林放纸鸢,结果放到一半时他的纸鸢被风给吹断了线,无才跟着跟来的小厮及侍女前去寻,没想到他们前脚才刚走没多久,谢行逸后脚也跟着去找。


  结果纸鸢被卡在了靠近山坡的枯树上,谢行逸伸手想去取,一不注意便滚下了山坡,无才连同谢府其馀的侍从寻了半天,终于在山坡下找到他。


  所幸没什麽大碍,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行逸一个人待在山坡下时,虽然害怕但他没哭,可看见无才找来时,忍了一个下午的眼泪就忍不住落下,委屈的向无才讨要安慰。


  此时无才背着他要回到山坡上。


  听着身后的抽噎声渐渐变小,无才只能半开玩笑地说:「少爷不能睡啊。」


  「睏……无才莫要捉弄我了,又没下雪。」打了个哈欠,哭累的谢行逸趴在他的肩上。


  无才曾经唸过话本给谢行逸听,里头说到了主角的弟弟因为受了重伤在雪地里睡着便死掉了,那时候小少爷还发着抖、红着眼眶问他在下雪的时候睡着真的会死掉吗?


  见他红眼眶彷彿像隻小兔子,无才便吓唬他说会。


  结果隔没几天的夜里下起了雪,那天谢行逸心神不宁地直盯着窗外瞧,问他怎麽了也不说,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被人给推醒,睁开眼就看见谢行逸站在自己的床边,红着眼睛推他的手臂。


  「怎麽了少爷?做恶梦了?」


  「无才刚刚都不理我,下雪不能睡着,会死掉……」


  无才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他居然相信了。


  最后他只能抱着他,跟他道歉自己说了谎,哄了他许久才愿意睡。


  「而且我才捨不得死掉,我不在了,无才怎麽办?所以不可以。」谢行逸煞有其事的摇摇头,伸手揽紧了他的肩。


  「所以行逸要长命百岁才行,下次不许再独自冒险了,唤其他人来帮你取便好了,知道吗?」


  「可是那是无才做给我的纸鸢……被我弄坏了。」


  「纸鸢坏了我可以再做,可是行逸在这世界上就只有一个,可不能被人抢走了,不见了我会难过的。」


  「我不会不见的,娘说有缘份的人无论距离多远都会找到彼此的,无论我去哪里,无才都会找到我。」


  「嗯,会找到你的。」


  可之后,却是他自己先不见了。


  一眨眼,背着他的无才消失了,身旁也不是熟悉的银杏小林,那片虚无黑暗仅剩他一个人,他惊慌的四处看了看,最后在前方看见了那熟悉的马尾少年。


  「无才,你要去哪里?」


  「……」


  那人并没有像过去一样,听见他的声音就回过身,而是迳自朝前方走去,眼前他越走越远,他着急的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无才等等我。」


  但那人转过身时,他瞪大双眼,害怕地倒抽了一口气,那本该是心脏的位置此时破了一个大口,鲜血染红了那少年的全身,像是在提醒着他什麽。


  「是你杀了我,是你把我弄丢的。」


  「我……我不是……我……」


  伴随着那依然温声的话语,谢行逸看见眼前的他从脚底开始向上,如同雪末般的散开。


  「是你不要我的,怨不得别人,行逸。」


  他急着伸手想要拥住他,却止不住他消散的身影。


  「无才!」


  有些事错过了就是永远,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其实很多时候早已退无可退,却又不得不退,最后的最后只能像这样独守着过去,只能这样连自己都欺骗,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即使忘记了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模样,但每当想起他时,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曾经再美,不过一纸空谈,水中月,镜中花,看似美好,却永远握不住,活在过去是对人生最大的贬值,当下即使再难,也是所有新生跟希望的开端,握得住当下,便是成熟了。


  然而那样成长的代价,却疼得让他一辈子也癒合不了。

 

/


  谢行逸是被哭声吵醒的。


  那隐约的哭声吵得他不得安宁,睁开眼想看看到底是谁扰人清梦,没想到一睁眼就对上了谢流声哭得红肿的眼睛。


  他还未开口问问自己沉稳的弟弟为何哭得这般可怜时,谢流声眨了眨眼,瞬间回过神来说:「哥哥!哥你醒了?大夫,快请大夫来看看!」


  谢行逸有些茫然,对于他所处的陌生房间也全然不知,看着陌生的大夫替自己换药,他才从谢流声口中知晓事情的始末,他在城外遇上了马贼,逃跑途中正巧遇上了官府的人,因为他受了伤又是此次的受害者,官府基于保护受害者,将他们全部带来一处新的宅邸,并让谢行逸在这里安心养伤。


  所幸谢行逸受的都是外伤,没什麽大碍,但因撞到脑袋需要再观察几天。


  脑袋绑着绷带,谢行逸休养了一天后,便让谢流声将他做到一半的衣服拿来给他,时间紧凑……他必须要赶在那名宣京的大人离开苍阳前做完才行,虽然那大人之后也託人带来口信说就算没有做完也没关係,让他专心养伤就好,但谢行逸对自己有要求,答应别人的事便要做到。


  因为大夫说他撞击到后脑可能会造成失忆,谢流声听完怕他失忆,一天照着三餐来他房里问他是谁,一开始谢行逸还会耐着性子回答,之后觉得烦了就把谢流声扔去读书。


  他问过其他人到底是谁将他送回来,其他人只说了是官府,也说不出是谁救了他,只是吩咐他好好养伤,看大夫跟养伤的钱都由官府来出……谢行逸不是很明白其中的理由,但现在非常时期,他也只能接受。


  一日他午睡再度惊醒,梦里依然是那个他再也追不着的身影,可今日的梦却与往常那样尖锐的质问不同,这次他梦见了过去自己生病的时候,梦见了浑身发冷的他缩在被窝里。


  无论房里放着多少个火盆,无论盖多少件被子,那打从骨子里带来的冷意让他在夏季依然冷得直发抖。


  病得迷糊,浑身又冷又疼,就连喘气也是痛苦,彷彿整个人被扔进了冰窟之中,一点一滴的冻住他的四肢、血液直到他的意识,很多时候他都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只要死了……他就可以不用那麽痛苦了……


  隐隐约约,他感觉到有人掀开他的被子,随后一股沁脾的暖意包裹住他的全身,让他忍不住将自己往那暖意靠近。


  「行逸、行逸……没事的。」


  无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意识朝他窝去,伸手抱紧他,就怕那样的温暖消失一样,他似乎听见了无才笑他娇气,但他才不管,那刺骨的寒冷只有靠在他身上才能变暖。


  之后他便醒了过来,谢行逸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手里的绣品也不知道被谁拿到了小桌上去放,他伸手想拿过绣品继续做,却发现小桌上除了绣品外,还放着冒着热烟的汤药,在汤药旁则放着一个兔子型的糖人。


  看见那糖人,他有些怔愣,似乎想起了过去……每当他要喝药时,无才都会替他准备糖,为了哄他开心,外出时也常常替他买糖人回来,幼时那些带着甜味的记忆都是他的模样。


  哪怕之后那凛冽的风雪包裹住了那样的记忆,也不改那温暖的曾经。


  刺骨,但是甜腻。


  伸手拿起那糖放到嘴边轻轻一抿,明明满腔的甜味却嚐出了半分的苦,酸涩的眼轻轻一眨,眼泪就这样滚落而出,直直落入了锦被之中。


  终于啊……他终于愿意来他的梦里了。


  他记忆中的无才终于愿意见他了。


  终于不再是那样冰冷的雪夜了。


  谢行逸爬下床拿起了桌上的剪刀,裁剪了几下,一幅栩栩如生的银杏伴红梅就出现在纸上,但随后眼泪落在了红纸上,一深一浅彷彿落雨般,他伸手想抹去纸上的水珠,却发现越抹就落得越多。


  最后他只能将剪纸抱进怀里,细细又压抑的哽咽声从他喉头发出。


  他不想欺骗自己了,他也无法骗自己了。


  「我想你……我好想你……无才……」


  那是他过去时时刻刻伴在身边的人,是他第一个朋友,是他……最重要的人啊,他怎麽可能不想他……那时候他总以为无才是永远不会离开他的,在那偌大的谢府,他能信的人只有他了。


  但这些年他总在那样矛盾的情怀里无所适从,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不能想,他是害得谢家被抄的凶手,他对自己的温柔都是假的,一次次的告诉自己根本不想他,说多了或许自己也就信了。


  可……根本没用啊。


  他喜欢他,可他不能喜欢他,谢府都是他害的,他是来报仇的,那些他曾经对他的好都是假的……他想恨他,可他却也想见他。


  再来见见我好不好?


  再让我看你一眼好不好?


  梦里也好、恨他也好、骂他也好,只要能见到他,什麽都无所谓了,打从他们相见的那瞬间,就注定了他们万劫不復的未来了。


  心中那五味杂陈的感觉,最后只变成几声呢喃。


  「我好想你……无才……」


  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听着屋内传来的那压抑的哭声,步夜靠在牆壁旁,垂在两侧的手握起拳头,握紧了片刻又强迫自己松开。


  他知晓自己不该在这里,当天是他冲动了,所幸谢行逸并没有发现,只当那是场梦,他已让官府的大夫来为他医治,大夫诊治完也都会跟他汇报,可他还是放心不下,谢行逸昏睡的那天是他亲自照料,之后他将谢家人都请到这、谢行逸也醒之后,他也只能趁着夜深人静时看看他。


  那糖人是他让侍从准备的,就怕他又任性不吃药了,但他观察了几天,发现每次喝药时他虽然总皱着眉,却还是会乖乖喝药,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性耍赖,总要他替他喝药的小少爷了。


  小少爷长大了,变得渐渐不再需要他了,这是好事……但步夜却觉得半喜半忧,小少爷渐渐地学习独立跟成长,但那样的成长背后是多少的苦痛跟哀伤所堆积而成,都是他一手强迫他的。


  如今他所能做的,便是私底下给他一些弥补。


  先前那个院子太过偏僻又危险,他本就不放心,藉着这次的机会给他们换了个院子,让他休养,对谢家的说词便说这是官府对受害者的保护跟补偿。


  当日那马贼……他拷问了几天,那马贼也供出了苍阳城的内应,在张府的密柜中也搜出许多书信,那些书信上果不其然是细犬纹,与当时给了他那老蔘的人身上是一样的。


  暗斋从那时又或者是更早之前就已在苍阳佈局吗?为何是苍阳?为何是王谢两家?他们到底想要做什麽呢?是想对谢家赶尽杀绝吗?看似意外,但步夜心里清楚知道谢行逸那事并不是意外,对方的目标是谢家世族的馀辜,现在谢行逸还未掌握自己的势力,若这样无声无息被抹去也是时间问题,现在步夜能做的便是将自己的影卫拨两个在他身边。


  步夜必须想想办法,将那些人的目光引到宣京去是其一,其二是让谢行逸成长,拥有自己的实力跟保护谢家的能力,必须拥有一个举足轻重的身份让对方无法轻而易举地动他,这些都需要从长计议。


  忍不住叹口气,听着他的哭声,步夜有些无奈却又心酸,他以前是最捨不得他哭的,如今他却无法像过去那样拥抱他,就连安慰他都做不到。


  行逸,你要变得更加坚强才行,在那之前……我会想办法护着你。


  曾经最好的朋友,如今隔着一堵牆,在最近的距离中又彷彿相隔了百里之远。


  回不去了,他与他终究是回不去了……


  无论付出什麽、无论要他承受多少的痛苦,至少最后要守着仅存的「希望」。


  放手是一种无奈的绝望,锥心刺骨、痛彻心扉。


  当曾经珍爱如生命的人形同陌路,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曾经以为的天长地久不过是萍水之缘。


  曾经以为可以这样牵着手一路走下去,放了手才明白,一切只是两条平行线,当所有的都烟消云散,平行的依旧平行,永远都不会相交。


  即使相隔不远,也早已是咫尺天涯。


  在他转身的那刻起,他们就已经是背道而驰,天涯陌路。


/  


  谢行逸还是在步夜离开的前将新衣做了出来,因为谢行逸还在养伤,这次就由步夜来到他所住的院子试衣,若有尺寸或其馀想修的部分也能马上做修改。


  那名大人的侍从来得很勤,谢行逸也是从跟他的对话中才明白原来那名製衣的大人此次便是为了将苍阳城外那盘踞已久的马贼一网打尽。


  步夜正在试衣服,而谢行逸则站在庭院看着那棵梅树发呆,接着缓缓落下的雪花,伸出手指轻轻摩娑着,等那位大人的侍从前来告诉他有无需要更改。


  听见了开门声跟脚步声,他转过头正想问问如何,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蓝黑发身影,他先是一愣,走廊还候着那侍从以及他身上穿着他所製的衣服时,谢行逸才意识到面前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是先前那总躲在屏风后的大人。


  一身蓝袍杏衣,袍外设计了方胜纹及对方要求的银杏元素,虽然他没见过面前这人,但从他的侍从嘴中听了一些关于那大人的资讯,还好他没想错,还是挺适合的。


  「大人是否有哪里觉得不妥?我能马上修改。」


  「不必了,很合身,在下很喜欢,辛苦公子了。」


  谢行逸点点头,他并没忘了对方不喜欢看见他的脸,所以他便又回过头去看梅,步夜见他的肩上有点点的飘雪,从侍从手里接过伞,撑起伞并将伞面大部分移到那白发少年的头上。


  「公子似乎很喜欢梅。」


  「梅树有谁不喜欢呢?」


  一元之始的梅花稍来春之将至的讯息,自古文人雅士喜梅之高雅情操,喜欢梅树并不是什麽特别的事情。


  先前无才总告诉他,吃梅能够解热,但每每折了梅枝给他,谢行逸却又捨不得吃,总将梅枝放在床头,因为那是无才冒着大雪为他折的……


  如今想想红梅确实也衬那人的儒雅,先前他怎麽就没有意识到呢?无才喜欢红梅,或许便是因为红梅是王家家徽,那凌霜傲雪、雪胎梅骨却也适合形容那故人。


  或许便是因为无才喜欢梅,他才爱屋及乌的开始欣赏起梅。


  如今那无法说出口的名字,也只能以梅来替代了。


  「比起红梅,在下更喜欢银杏。」


  「是嘛……」


  见谢行逸又出神地望着面前的红梅,步夜想了许久又开口。


  「这方院子是在下友人的院子,平时也没再住,若公子不嫌弃,在公子找到适合的地方前可以随意使用,若不需要了将钥匙交给苍阳巡抚即可,全当在下将公子拖下水的一点歉意。」


  这院子是凌首辅在苍阳的置产,平时也没人住,他先前向凌首辅汇报时,还特意询问了是否能租借这房子的使用权,虽然最后凌首辅也没收半分的金银,只说了让他随意使用,随着信件回来的还有这房产的钥匙,这房子邻近苍阳大街,安全也不像先前那老旧的宅子会漏雨漏风,少了一笔房租的开销,他们应该也会轻松些。


  知晓他背负着整个谢家不易,可如今他已经是谢家家主,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他抱的少年了,必须想办法让谢行逸强大起来才行,织造局已是痴人说梦,那麽他便替他去寻找另外一条路……


  谢行逸本想拒绝,但想着所剩不多的盘缠,最后也只能点点头。


  「多谢大人。」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前去和谢流声结帐的侍从在此时走了回来,并喊了步夜说必须要回京复命了,步夜应了声。


  「此趟多谢公子。」


  「天寒地滑,大人回程的路上请小心。」


  「嗯……这伞公子拿去吧,雪天多注意保暖,别冻着了。」步夜将伞不容置疑地塞到了谢行逸的手里。


  「……」


  「公子……多注意身体。」


  说完,步夜便在谢行逸还没反应过来时,跨步离开了院子,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多说什麽。


  步夜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回头就捨不得。


  一个人最大的缺点,不是自私、多情、野蛮、任性,而是偏执地爱着一个不爱甚至憎恨自己的人。


  但又能如何?哪怕他刺了自己一剪、哪怕当初还未寻到真相时,他可能是仇人之子,他还是对他上了心,把他生命中所有的温暖跟希望全都给了他。


  这世上很多事情无能为力就只能释怀,很多感情无法挽回就只能忘记。


  馀生爱恨随意,往事清零,不困于情,不憾于心。


  寒夜孤灯下,他早没有了退路,他不希望谢行逸再次跟他走一样的路,他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了……他的少爷值得更好的,这是他欠他的,也是他必须要做的。


  所以那黑暗荆棘的道路,由他一人来走就好了。

  

  所幸谢行逸并没有让他失望,同年夏天,据说一款以银杏扣为主的成衣被设计出来,风靡了整个苍阳,那银杏扣是先前订製衣服时给他的灵感,谢行逸认清了事实,正视了过去的回忆不再逃避,将心里最重要的记忆化为设计之中。


  同年,越阳同文行会长──文司宥与大理寺少卿偶然的闲聊下得知了近日苍阳银杏扣一事,文司宥寻到商机,亲自远赴苍阳与谢行逸商讨并共立服饰品牌──无心苑,有同文行的支持,几年的时间,无心苑便风靡整个大景,成为大景第一的华服商。


  那银杏扣造型可爱、高贵别緻,此后便成了无心苑的标记。


  除夕,又逢新品发佈,难得有兴致的谢行逸走出院落观望,偶然下听见了客人的交谈。


  「无心苑向来以古雅之美流传于世,据说最初灵感的银杏叶便是来自于无心苑主的旧日回忆,想必他也是度过了段快乐的旧时光景,想要纪念吧。」


  谢行逸忍不住想笑,快乐的旧日光景?败落与贫苦,清寒与飢饿,放不下的矜傲让市井寒窑雪上加霜,入不敷出,若要说得再远一些,便是咳声与肺痛,寒冷与苦药,日日受困于床榻与从未打开过的门锁。


  对当时的他来说,唯一的慰藉确实便是那片银杏林了……


  然而那一开始的初心,都只是来自于那不能再见面的想念。


  若这世上真有神佛鬼魂,那麽如今他这麽做……无才应该能看见吧。


  那是他解不开的执念跟忧愁,是他曾经的天真跟缘分,回首便发现,他们皆被困于往事之中。


  有人问他恨不恨?


  打从一开始这个答案就只有一个,他恨,可他却也想念他。


  他恨他的欺瞒,恨他的背叛,可他却也忘不了那七年的相伴。


  他不想连自己都骗了……他是想他的,他是怀念着过往那些重要的点滴,可如今那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无才死了。


  他最重要的回忆跟故人,已经被他自己杀死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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